22 梦中梦（2）

酒店的位置靠近市中心，一行人拿完行李走进酒店大堂，那位周到机灵的地接已经在前台为他们办理入住了。团里有同事提议吃完晚饭去附近逛逛，文泰一原本就有饭后散步的习惯，领导一旦点了头，余下的人基本都说要去。

罗渽民当下没表态，到房间之后给文泰一发消息请假，说他有点累，想早点休息。

文泰一自然也是了解罗渽民的，便没有强求。

主办方给安排的酒店也是这次论坛举办的场所，设施很是不错，他们的房间都是一室一厅的套间。晚饭是酒店的自助餐，罗渽民吃完后上楼把行李收拾好，拿起手机看了眼，他发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。

李帝努上班的时候能看手机吗？

罗渽民想象了一下黑龙化形后用手机的样子，尖锐的龙爪随时都能把脆弱的金属板戳个对穿，确实没法打字。

那发语音总可以吧。

罗渽民翻动他的通讯录，手指在钟辰乐的对话框上悬停一会，还是没有按下去。

他丢开手机，准备先去洗个澡。

套间的盥洗室很大，一排有两个洗手池，除了淋浴间外还有一个独立的浴缸。防雾的长方形大镜子占满一整面墙，罗渽民从淋浴间走出来，抬眼就看到镜中倒映出的自己。

还是一贯的瘦削，湿漉的黑发衬得他的皮肤更白了，他盯着镜中人的眼睛，过了许久才挪开视线，从抽屉里找到配备的吹风机。

“叮咚——”

门铃响了，罗渽民下意识看了眼时间，这个时间点，他的同事都应该在外面和文院长一起逛街，他也没叫客房服务。

“叮咚叮咚——”

来客连续按着门铃，笃定自己没有敲错门，罗渽民只得关掉吹风机，套上衣架上的浴袍去开门。

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行动制服，像是刚刚结束任务，身上还残留着浅淡的气息。

硝石、烈火、浓烟，还有罗渽民作为一名创伤外科医生所熟悉的、刚从血管里流淌出来、还留有些许生命力的血腥味。

李帝努握住他的后颈，吻了下来。

在此之前，罗渽民也就接过一次吻，那次对方还能控制好力道，让他能够挣脱，能够头脑清醒地离开。

这次，李帝努吻得又深又狠，他一手握住他的后颈，一手牢牢禁锢住他的腰肢，连退开些许都不允许，呼吸也被他支配。

罗渽民险些沉溺进去，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自己的神志从陌生的感觉旋涡中拔出来，而此时，他已经仰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，浴袍都被褪去大半。
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罗渽民一手捂住李帝努的嘴，费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。李帝努的手还撑在他的耳边，黑沉的眼中溢出藏不住的欲望。

罗渽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，不过还是坚持和他对峙着，过了好一会，李帝努才支起身子坐起来，起身前还舔了舔罗渽民的手心。

你到底是龙还是狗？

罗渽民也顾不上自己烧起来的脸，把褪到手肘处的浴袍拉好。

“工作刚结束，看到你发的消息，就过来了。”

罗渽民一愣，他不过几小时前才发的消息。

“那你怎么知道我……”

李帝努伸手，撩起罗渽民颈上的细链。罗渽民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，项链的坠子正躺在李帝努掌心。

一小截微微弯曲的骨制品，一头略尖，另一头被黑色的金属箍住，与细链相连。那骨制品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骨头磨的，在亮光下居然还泛着点点银色磷光。

是李帝努给他的，“修罗鬼道”的事之后，他就一直戴着。

“虽说只是物归原主，”李帝努低声道，他的大拇指在吊坠上摩挲，“我加了点东西。”

罗渽民直觉李帝努说的是那截黑色金属，紧接着，就听见他继续说道：“是用我的鳞片打磨出来的，所以不管你在哪里，我都能感知到。”

那这段骨制品是哪里来的？“物归原主”又是什么意思？

罗渽民不记得自己身上的骨头有被取走，更何况，人骨的质感不是这样的。

“要出去走走吗？”李帝努放下吊坠。

罗渽民点点头，说：“好啊。”

走出酒店大堂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。

李帝努换了一身衣服，宽松的无袖背心，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，破洞牛仔裤的裤腿扎在高帮机车靴里。罗渽民看看自己身上，浅灰色的羊毛开衫，白色的半高领T恤，紧身牛仔裤和麂皮短靴。

完全休闲的打扮，像是来旅游的情侣。

酒店边上不远有座公园，绿化做得很好，现在适逢饭后散步的黄金时间，公园里来往的人不少，却并不吵闹。

两人拐进一个岔口，踏上一条拼花石子小路。

李帝努问：“你们在这里呆多久？”

“四天吧，还要参加闭幕式。”罗渽民说，“你什么时候回去？”

李帝努双手插在裤袋里，轻笑道：“赶我走？”

罗渽民决定换个问法：“你请了几天假？”

“不用请，”李帝努说，“刚处理完一件大案子，本来就有休假时间。”
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话甫一出口，罗渽民便觉得有些违和，不过这点细小的感觉波动很快就过去，他转头看向李帝努，仿佛对这件事很感兴趣。

“西海那边出了岔子。”李帝努淡淡道，他停下脚步，扬起下巴，看向黢黑的夜空。

“渽民，你看，他们都死了。”

罗渽民随着他的动作抬起头，他一直未曾注意的天空映入眼帘。

整片海域悬空在穹顶之上，一线惨淡的勾月随波飘荡，若有似无的月光勉强映亮沉在海域中的巨大黑影。

黑影有一双巨大而破碎的翅膀，它的背上好像还背着另外的东西，枯骨的影子从侧边垂落下来。

TBC

如果阅读过程中感觉有悖常理的地方，请看这个副本的标题~